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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G1声红]我们的一切(1.3w正文+4k番外完结)

Summary:

这是一对恋人的相识、相知、相爱以及相散?还是说——

Notes:

单发完结。

G1内战AU,可参考Wings Universe

放飞自我的狗血一箩筐。


 

在空指红蜘蛛禁闭期的十五循环内,霸天虎军失去了空中优势,前线战况惨烈。

上头那位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电子烟,终于想起某炉渣的用途,点名情报总参声波亲自提人,意在充分发挥心灵感应者的异能。

为了谋杀他的顶头上司,霸天虎空指苦心钻研,捣鼓出无数稀奇古怪的发明。

在必然失败的谋反后,这些发明都会在他禁闭期结束时,被官方收缴,送到霸天虎科研部进行适当改良。

配合红蜘蛛本人对他发明的了解,这些改良版在对敌战场上具有奇效,(把威震天的识别讯号换为擎天柱就足够了),它们总能为霸天虎军带来胜利——直到空指再次因谋反被关禁闭,军队失去空优为止。

尽管科研部的TF们拒绝承认,红蜘蛛的谋反其实在一定程度上,推进了霸天虎军事研究的发展。

在这诡异的良性循环中,最棘手的一点是,得让那顽固的炉渣交出他的成果。

没谁会觉得这是容易的任务,除了声波。

读心术在目标的精神越脆弱时,越能轻易获取更多的情报。

地面型的TF对关禁闭顶多感到烦躁,但空中型若被长时间禁飞,将与濒死无异。

红蜘蛛这次被关了十五循环。这将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。

但声波驻足于禁闭室外,手指悬停在门禁按钮上方,一动不动。

良久,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,按钮喀哒一响,禁闭室的自动门缓缓向两侧滑开。

 

━━━━

 

红蜘蛛的理智摇摇欲坠。

他想飞翔、想要光明、想要自由。

但他受困于无限的狭窄黑暗。

于是他更想哭号、想要疯狂、想要毁灭。

寒冷和灼热将他的那对机翼撕裂成两半,一半已经堕落到深渊之底,另一边却仍在挣扎着追逐苍穹。

红蜘蛛蜷缩在墙角。他抓住自己失温的那片机翼,一遍比一遍用力地牵扯揉搓,甚至当疼痛的灼热覆盖了寒冷、神经的麻木取代了痛觉,他也没能停下手中的动作。

红蜘蛛在等待。

门禁开启的咔哒声,让一束微光剖开了禁闭室的幽暗,但红蜘蛛什么也没能感觉到。直到有具机体向他迈步,带起微风滑过他的翼尖,红蜘蛛才意识到有谁来了。

是他。

红蜘蛛昏沉的光镜微微亮起。

“声……波……你、来了。”他不再折磨自己的机翼,试图站起来,但翼根处的疼痛让他跌坐回地面——失去痛觉的机翼和机身脱离,仅剩下了缆线连结。

声波的影子蚕食着红蜘蛛,将他困在角落。

他在他的囚犯面前站定,机械的电子音毫无感情:“交出本次用于刺杀首领的发明,即,增强原子辐射信号的技术。”

红蜘蛛没有回答,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声波看。他的状况似乎糟糕到连思考都有些费劲。

声波保持沉默。他那副便利的护目镜,让谁都看不出他是否在回视。

过了一会儿,红蜘蛛移开视线,光镜模糊地聚焦虚空,喃喃低语:“哈……一上来就说这个,还真过分。”然后他又摇摇头,回答声波,“我拒绝你的提议。”

“我将使用读心术。”声波说,“你没有拒绝的权利。”

“确实。”红蜘蛛像是想到了什么,弯了弯嘴角,“况且……”

他的话淹没在了声波的读心术中。

声波将双手放在红蜘蛛的头盔两侧,从指尖释放出微弱的电流。对方过于虚弱,只呻吟了两声反抗。

虽然声波的异能有读心术的别名,但它的正式名称是,生物电波探测术。

瞬间的思考、掌握的知识、过去的记忆,只要声波需要,便没有他不知道的。

鉴于红蜘蛛的反叛次数之多,声波已经重复了千万次相同的提人任务。他轻车熟路地探索着对方记忆模块的电波,很快便解析了上头要求获取的技术。

然后,他停顿了一下,多看了一些。

瞬间,庞大的记忆数据裹挟着浓烈的感情,在他全身的电路里横冲乱撞,直抵火种。

声波僵硬在了原地。

某个低哑的声音回荡在禁闭室内:“——况且,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三分钟。”

 

━━━━

 

那是声波千万次的提人任务中,随机的一回。

三十循环的禁闭足以让一名Seeker疯狂。

当声波开启禁闭室时,红蜘蛛背对着门口,跪伏在干涸的紫色能量液中,身旁丢弃着两只不成型的翅膀。

声波访问了探视记录,过去的三十循环内,没有任何TF敢来这里。

他又仔细观察了红蜘蛛背部的伤口,边缘的裂痕布满毛刺的棱角。

结论:地上的那对机翼,是红蜘蛛自己一点、一点地撕扯下来的。

声波用指关节叩了叩金属的墙壁。

空气反常的震动,终于让红蜘蛛有了一些反应。他颤抖着直起上身,缓慢转过头,灰暗的光镜聚焦在声源。

“……是、谁?”这声音就和红蜘蛛背部的伤口一样,破碎凌乱得几乎不能算TF发出的声音。

“是我。”声波说,他顿了顿,没有等到任何回应,便接着说,“交出本次用于刺杀首领的发明,即,加速外装甲腐蚀的技术。”

红蜘蛛没说话,似乎在试着理解声波的句子。在良久的沉默后,他慢慢地摇头,说:“不。”然后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、拒绝。”

谋反活该让红蜘蛛被关禁闭,但时间绝不会如此之长。

是他总在最初的时候,拒绝交出那些科研成果,让上头不得不利用长时禁闭,以便于声波榨取情报。

而红蜘蛛,即便在经历了千万次禁闭的折磨后,也从不主动吐出那些技术。声波每次都必须使用读心术,才能完成上头给他的任务。

为何——为何红蜘蛛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,却直到最后一刻都拒绝主动坦白?

声波永远不会让这个疑问诞生在物质世界,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非难事。这次,声波决定向红蜘蛛的思维深潜。

“我将使用读心术。”声波警告道,“不要反抗。”然后他便连线医疗队做好准备。

虽说丢了翅膀在战时也不算重伤,但以红蜘蛛现在的精神状态,声波至少需要三针镇定剂,才能在红蜘蛛的理智不崩溃时读心——发疯的Seeker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

随着红蜘蛛痛苦的一声呻吟,声波成功入侵了他的记忆模块。

他很快就找到了加速外装甲腐蚀的技术,还有下次谋反计划的雏形。这些都被逐一分类记录。

当搜索范围扩大到思维和感情模块后,声波遭遇了反击。

即便因拔翅膀失去了过多的能量液,红蜘蛛的本能依然守护着意识不清的他,让他在精神上踹了声波一脚的同时,在物理上也做出了相同的行动。

情报总参吃了一记,被迫暂停读心。他迅速以固技钳制住Seeker的四肢,将他牢牢摁压在地。

Seeker拼命挣扎,尖爪绝望地在深蓝的机体上抓刻下划痕,甚至还用上了牙齿。

但这对任务经验丰富的声波来说,并不算什么。他娴熟地保持着制服红蜘蛛的姿势,专注读取红蜘蛛拒绝坦白的原因。

「那可是我、的、发、明。怎么可能有交出它的理由?」

「说什么、霸天虎士兵的一切都属于霸天虎。让这种废气理论见普神去吧!」

「铁桶头想听求饶,要我说什么都可以。但想我主动交出去这个东西,把『一切』都『献给』他,绝无可能。」

「在这场战争里,他永远只可以从我这里『夺取』。」

「红蜘蛛决不撤退。」(Starscream never retreats.)

声波反复确认了对最后一条电波的解读,Seeker是认真的。

红蜘蛛要么是彻底疯了,要么——这炉渣、这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无耻炉渣,还真有那么点特别的坚持,而一些重要的事实则被忽略了。

 

━━━━

 

作为情报总参,忽略事实是渎职。

在上次红蜘蛛的禁闭期后,声波重新分配监视占比,更加注意观察红蜘蛛的言行。

在之后的某场战役中,惊天雷和闹翻天被敌军击坠。红蜘蛛盘旋在他们的上空,大声嘲笑他们的无能。

往常,这只是空指又一恶劣行径的证明,但声波在战后整理报告时注意到,几乎在那两架被击坠的瞬间,医疗部就收到了红蜘蛛的救援请求。

而那不久之后,红蜘蛛便挂载了曾用于威震天的装甲腐蚀弹,以三分之二机体损毁的代价,优先击坠了敌方空指和他的两架僚机,确保了霸天虎军的空中霸权。

面对三架精英战机,红蜘蛛并没有撤退,这似乎是出于全局战略的考虑,毕竟在那时撤退意味着失去制空权。

但记录显示,偷袭了惊天雷和闹翻天的,正是敌方空指的小队。

 

 

“呿,隐形涂料反雷达了不起啊,还不是被我打下来了。”红蜘蛛从再生舱里爬出来后,对前来询问的科研部TF说。

“但,”他瞥了眼还在再生舱的两架僚机,“轮子那边的这个科技,还是得想想办法的。”

“我们缺乏他们的涂料样本。”研究员报告道。

“哈,这有什么难的。”红蜘蛛撇撇嘴,“给我三个循环,你就耐心等着吧。”

声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。当红蜘蛛来找他帮忙时,他并不惊讶。

“给我轮子空军的巡逻排班表。”红蜘蛛向他伸出手,理所当然地看着声波,就好像汽车人的数据库是声波家的后花园。

他像是在刁难,但声波知道这不是。他早就摸透了Seeker的计划,递出准备好的资料。

红蜘蛛哼了一声,尾音带着赞赏,微微上扬。

“你又监视我。”他接过巡逻表,边翻看边说,“但这次就算了。”

然后他收好资料,给声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。

三个循环后,红蜘蛛带回了涂料样本。

“下场战役前,要是我没看到成果——”满身焦痕的Seeker朝研究员的火种仓比了一枪,“明白了?”

在研究员战战兢兢的保证声中,虎子空军之后不久换上的新型雷达,为汽车人部队带去了毁灭性打击。

 

 

庆功宴上,声波一直注视着红蜘蛛。护目镜和口罩为他提供了完美的保护,谁都不会发现情报总参面部的细微变化。

当宴会达到高潮时,基地停电了。

TF们都搭载了夜视功能,况且,喝到烂醉的虎子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。

但情报总参只浅尝了一点高纯,他立即意识到停电的异常。

“声波,这肯定是轮子在搞鬼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蹭到了他的附近,“基地有备用电源,它和主电源同时故障的概率太低了。”

“这只是你的猜想,红蜘蛛。”声波回答,注意到红蜘蛛的身上并没有高纯的气息。

“断电的监控就是废渣,他们肯定想偷新型雷达,上回这玩意儿可把他们揍得够呛。”红蜘蛛说,然后他环顾了一圈神志不清的虎子,将目光锁定在声波身上,“我们最好去趟研究室。”

他的话确实有点逻辑。声波同意了红蜘蛛的提议。

或许是黑暗给了声波错觉,在他们去往研究室的一路,红蜘蛛似乎比往常要靠近他不少。

研究室外的走廊里,一丝光线透过门缝,照亮了Seeker得意的微笑。

「我就知道。」他用内线对声波说。

然后他透过门缝,观察着研究室内部,又露出了不快的表情:「整整一支小队的汽车人渣滓!值班的那堆废铁肯定开了一打高纯。」

声波注视着走廊深处的黑暗,纠正他:「是两支小队。」

「哼,你敏锐的音频接收器。」红蜘蛛没回头,依旧盯着研究室内,「增援来不及了。我熟悉研究室,里头的五个归我,外头的归你,有异议没?」

『红蜘蛛决不撤退。』声波注视着正在活动关节的Seeker,又听到了那句心声。

但一对五还是有些多了。

「异议:轰隆隆、机器狗,协助红蜘蛛。」声波摁下胸舱的开关,弹射出他的磁带部队。

红蜘蛛呛了一下,终于转过头。他先看了声波一眼,似乎什么也没能看出来,然后略加思索,又皱起了眉:「申请激光鸟更换轰隆隆。」

在轰隆隆的抗议声中,红蜘蛛哼了一声:「研究室里有些东西还是挺危险、嗯,珍贵的。万一你毁掉了珍贵的样本,某些狂热的科研部疯子能直接发宇宙通缉令,到时候就算声波也救不了你。」

轰隆隆不满地顶嘴:「我可以说,这都是轮胎们干的!」

「啧,颇得声波的真传啊。」红蜘蛛斜了眼磁带机,弯腰狠狠戳了几下轰隆隆的头盔,「我说了,那些东西很危——珍贵,笨手笨脚的家伙就别进去了!」

轰隆隆气炸了。声波揉着他被戳疼的部位安抚,再次下达指令:「激光鸟,和轰隆隆交换,协助红蜘蛛。」

红蜘蛛愣了一下,狐疑地问道:「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?」

「一切为了霸天虎大业。」声波用官腔回答。

红蜘蛛看了看依然噘着嘴的轰隆隆,又摸了摸飞到自己肩上的激光鸟,难得的没有嘲笑这糟烂透了的借口。

他们在寂静的黑暗中,同时把武器切到全自动模式,冲向各自的战场。

等他们一机拖着一名战俘去底层监狱时,基地的照明也已经被维修班恢复了。

红蜘蛛走在声波身侧,絮絮叨叨着身上新添的弹洞。

声波微微偏头,在光亮下再次确认了他们的间距——比在之前停电时,似乎还要近一些。

——是谁,靠近了谁?

 

━━━━

 

那依然是声波千万次的提人任务中,随机的一回。

红蜘蛛的谋反过后,汽车人因内部分歧,犯了战略大错,霸天虎军节节推进,战况好到让上头那位忘了空指的禁闭期。或者,他只是不想记起来有这么回事。

在红蜘蛛的禁闭期超过三十循环后,声波开始计算精确到塞秒的时间。超过六十循环后,他要求一支医疗队保持全天候待机。超过九十循环后,声波纵容了某两架Seekers蓄意的玩忽职守。

等声波终于被点名去提人时,红蜘蛛已经被关了93循环13塞时26塞分39塞秒。

当深蓝的磁带机打开禁闭室,鲜红的光镜中只映照出了纯粹的紫。

紫色房间的中心倒着一团紫色的铁块,紫色的扭曲金属到处凌乱地散落。

他向前走,紫色的能量液逐渐漫过他纯白的脚尖。

迟来的第三医疗队匆匆越过慢行的机体。

喊叫声、争吵声、仪器声,塞星第一的音频接收器什么都无法捕捉。

他只能看到紫色,他只能听到紫色,紫色、紫色、全部都是紫色。

——直到一点微弱的金红在一片紫色中闪烁跳动,主恒星才终于在他的紫色世界再次升起。

声潮渐归。

他听到医疗队的嘈杂讨论,说这火种简直是个奇迹。

声波将颤抖深藏在机械的电子音下,问:“修复时间,需要多久?”

“我们本来以为,就算不眠不休十个循环也救不回来了。”医疗队队长答道,又确认了一遍维生仪上的数据,声线带上了一丝敬畏,“但红蜘蛛指挥官的火种异常顽强,即使他的机翼、推进器和几乎所有的飞行组件,都被他自己绞成废铁了,他的火种也没有彻底衰弱。该说是医学的奇迹,还是普神的垂怜……”

“说重点。”声波打断了他。

“呃,是的,声波长官。”医疗队队长瑟缩了一下,“我们需要六个循环来完成修复,如果调配件快些,可以缩短到四个循环。”

“配件单。”声波向前伸出手,掌心向上。

“您、您要亲自去取吗?”

声波保持着伸手的动作,耐心地看着医疗队队长。

对方打了个激灵,瞬间立正敬礼:“是的长官,当然了长官,这个就是长官。”

声波收下献过来的配件单,没有立刻离开。

他走到几乎看不出原型的红蜘蛛前,不顾一地紫色的乱七八糟,单膝跪地,低头凝视着那颗微弱的火种。

“毋须恐惧了。(Fear no more.)”他用本音说。

 

 

四个循环后,红蜘蛛灰暗的光镜逐渐染上了鲜红。

他意识混沌地盯了天花板一会儿,然后猛地起身,却撞上了再生舱的玻璃,吃痛地又昏了过去。

声波站在再生舱旁,摁下了呼叫按钮。

“数值没问题,顶多是头盔上多道划痕,反正是黑色的也看不出来。”医疗队队长摆弄着仪器唠叨,“我先把再生液放掉,打开舱门,免得他待会儿醒了又要撞一次。哎,你说红蜘蛛指挥官都躺过几千万次再生舱了,这次是怎么搞得……”

声波是知道的。

焦虑、恐惧、痛苦……是红蜘蛛醒来时传递的感情。他的精神这次真的被逼到了极限。但红蜘蛛还有一段微妙的思绪,它一闪而过,仅仅只给声波留下了尾巴。

声波必须再次确认,这对他、不,他们来说,非常重要。

几塞分后,红蜘蛛再次苏醒,他一眼就瞧见了声波,并没有重复刚才的傻动作。

“哟。”红蜘蛛跟声波打了个招呼。

医官和他确认过一些常规问题,便离开去照顾其他伤患。

红蜘蛛照旧打算从再生舱里爬出来。再生液里含有麻醉剂,刚修复完毕的时候,总会留下短暂的麻痹症状。

声波没有帮忙。

红蜘蛛扶着再生舱外沿站稳后,对着声波说:“来吧。”

见声波没反应,他的声线又带上了几分不耐烦:“你的任务难道不是为了获取我的科研成果?不用读心术还在等什么?”

对了,任务——在过去的四个循环里,声波一直在忙红蜘蛛的零件调度,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身。

这会是个不错的借口,用来解释为什么他亲自来到红蜘蛛身边。

“不要反抗。”声波叮嘱道,这不再是警告了。现在红蜘蛛的精神状态处于正常水平,如果他表层意识强烈反抗,读取记忆模块可能会造成CPU损伤。

像往常一样,声波使用了读心术。

但或许是因为红蜘蛛的精神并不虚弱,声波的读心似乎刺激到了他的某个特殊模块,让红蜘蛛瞬间瞪大了光镜。

“……哦,普神啊,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有趣。”红蜘蛛小声喃喃。他沉默地看着专注读心的声波,加速了换气的频率。

“声波,那句‘毋须恐惧了’,是你,对吗?”

声波全身的电路都凝塞了,他立即停止读心。

——那个时候,红蜘蛛昏迷了,他不可能听到这句话,他也绝不能听到。这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。

“否定。”声波把他所能找到的全部坚定,尽数塞进了电子音里。

红蜘蛛的怀疑几乎满溢出他的光镜。他死死地盯着声波瞧,想要找出谎言的痕迹。

过了一会儿,他勉强点点头:“好吧,你没说那句话,或许是某个医护TF说的。”然后他换上了极为认真的表情,“但声波,我真庆幸那不是你。”

声波没有任何回应,红蜘蛛便自顾自地往下说:“关禁闭是宇宙里最可恶的折磨了。听医官说,我这次几乎把所有的飞行系统都废了——要是一个飞行者不能飞,还要它们有什么用?”

说到这里,他似乎又沉浸在禁闭的痛苦中,机体剧烈颤抖。但他看了眼声波,很快镇定下来。

“我本来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……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说。”红蜘蛛顿了一下,艰难地组织语句。

“千万次的禁闭,每次都是你、也只有你这个冷漠的机器会把我放出来,结束我的痛苦。即使那是因为任务,我的机体还是形成了该U球回炉的条件反射——每次靠近你、甚至只要看见你听到你的识别讯号,火种都会像回归了普神一样放松安心。”

“渣的……声波,你是我无尽折磨的唯一救赎。”

“只有一边抱有这样的感觉,那倒还好。但如果,那时是你用本音告诉我‘毋须恐惧了’,这种安慰、承诺、还有守护一样的蠢话……”

“声波,你,该明白这是个多大的麻烦吧?”

声波看着红蜘蛛,不是用读心术、而是用音频接收器,确认了红蜘蛛第一次醒来时那段微妙的思绪——他没见到声波,便以为自己依然在禁闭室里饱受折磨;既然身处恐惧,便不顾一切,一定要设法逃离。

之前红蜘蛛的那些特别的举动,寻求帮助、关心磁带、靠近距离,与最后一份的坦白拼凑起来,声波便明白了一切。

他上前一步,红蜘蛛似乎本能地想要后退,却忘记自己身后便是打开的再生舱。在他倒下去的刹那,他又好像本能地抓住了声波,让他们一起摔了进去。

在狭窄的再生舱里,随着护目镜与口罩解除的咔哒声,红蜘蛛也明白了一切。

最后的隔阂被去除了,他们终于达成了光镜与光镜的真诚对视。

然后,唇齿相交。

 

 

“——什么本能啊?我故意的。”三塞分后,面对声波的询问,红蜘蛛不屑一顾。彼时麻药的效果还未退去,他依然如往常,正试着从再生舱里爬出来。

声波先他一步出去,这次他没有再袖手旁观,而是稳稳地握住了红蜘蛛的手臂。

红蜘蛛顺势借力,漂亮地一跃而出。

“满分!”他给自己喝彩,转头看向那张不太熟悉的脸,“好了,我都说过这会是个麻烦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

声波看着红蜘蛛。

他想起了自己隐忍情绪的原因——那些危险,和他们应有的关系。

霸天虎情报总参,与霸天虎空军总指挥,必须是竞争对手、必须相互制衡、必须对对方抱有恰到好处的厌恶与憎恨……

若非如此,他们必将迎来枪决的结局。

情报总参重新扣上了护目镜和面罩,用电子音回答:“我将删除相关的感情和记忆。”

下一秒,声波便倒在了红蜘蛛的怀里。

 

━━━━

 

现在。

声波的机体从僵硬中恢复,他的护目镜和口罩已经解除了。

“你想起来了?”红蜘蛛有些吃力地问。他尽量忽略了自己翼根处的疼痛,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。

声波伸出手,轻轻抚过红蜘蛛的断翼处,又检查过他足跟的推进器和次级飞行组件,这才点了点头,确认道:“我在这里。”

“Soundy,你明明只纵容自己三塞分,却总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检查上。”红蜘蛛抱怨道。他用双手勾低了声波的脖颈,蹭了蹭他的脸颊。

“不要那样称呼我。”声波任由红蜘蛛挂在自己的脖子上,顺势把他扶到充电床,让他背对自己坐着,慢慢梳理伤口处裸露的缆线。

“还把时间浪费在说教上。”红蜘蛛哼哼了几声。

“我要复位主缆线,忍住。”声波说,他又顿了顿,“忍不住也可以,但不要咬到舌头。”

“看来那次我咬到舌头是真的吓到——啊啊啊啊!渣的Soundy你轻一点。”

红蜘蛛疼得差点流出生理性清洗液,不过声波的动作很快,并没有让这一切发生。

“如果你平时叫错了,士兵会起疑心。”声波边说边继续复位下一根缆线。

红蜘蛛剧烈地换着气,反驳道:“只、只是基层的普通士兵。第三医疗队的那些家伙不就知道了?他们虽然一直装傻,但估计早就看穿了我们的事情,也没有什么问题嘛。”

“否定。我在最初的时候,特地带着‘礼物’拜访过他们。”

“啊,我被关了九十循环的那次。”

“否定。是93循环13塞时26塞分39塞秒。”

“你记得还真清楚。那,你就不能拿着类似的‘礼物’拜访全军吗?”

“否定。霸天虎中有一名TF无法收礼。”

“……Soundy,我越来越想干掉他了。帮我。”

“否定。”

“啧,他最忌讳我们联手,Soundy受此所累,仅允许自己存在三塞分,却又偏偏公私分明。”

“……肯定。”

“你终于不否定——啊啊啊U球的我都说了要轻点了。”

在红蜘蛛的抱怨声中,声波又复位了一根次级缆线,再接下来的修复,就超越他的职能范围了。

红蜘蛛坐在充电床上,瞥到声波站起来,似乎准备呼叫医疗队,便立即拽住了他的左手。

“三塞分还没到,再一会儿就好。”红蜘蛛手上多用了几分力,“不要那么快离开,不要……删除记忆。”

声波弯下腰,右手轻抚红蜘蛛的头盔,将自己的前额抵住红蜘蛛的,轻轻说:“我曾删除的那些记忆和感情,每次都会因为读你的心被重新激活。红蜘蛛,只有当你也删除这份记忆和感情时,我的那份才能真正消失。你知道的,这对我们都好。”

“红蜘蛛,如果你感到痛苦,就是时候结束一切了。”

“那么,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。”

说完,声波吻过红蜘蛛的脸颊,又呼叫了医疗队,光镜便倏然暗淡。他向后倒去,倚着墙滑到地上。

红蜘蛛拖着疼痛的机体,从充电床下到地上,和声波对坐。他单手支着头盔,仔细端详着光镜灰暗的磁带机,喃喃自语:“……你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辞,但Soundy,我们又有哪次没有再见面?”

 

━━━━

 

红蜘蛛的谋反越来越频繁了,几乎是一从禁闭室里放出来,就立即实行他下一次的刺杀计划。

他的僚机们本来懒得管这些,但连他们都有些看不下去,专门劝阻过一次后,竟然也没有再多的动作——除了对情报总参异常的注视,和光镜中日益增加的担忧。

于是所有的TF都对增加的谋反频率保持缄默。

这是当然的了,他的僚机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。

频繁的谋反没有任何弊端。它既能增加和恋人相处的时间,又能接近干掉他们之间的那个“阻碍”,达成自己的野心。

——是的,没有任何弊端。虽说铁桶头越来越健忘,老是忘记要在关禁闭前,先修好自己被揍得稀烂的地方,但这也不算什么。红蜘蛛被拖进禁闭室时,模模糊糊地想到。

威震天并不健忘。

红蜘蛛是空军总指挥官,他还有点用,但最近越来越没用了,只会徒增麻烦。空缺的职位让其他飞行者担任也并非不合适。

与其关禁闭浪费能量,不如改为流放好了。

摸清了上头的考虑,虎子们又把重伤未愈的红蜘蛛从禁闭室里拖出来,冠以叛军之名,丟到了宇宙的角落。

这似乎不是小事,但也不是大事。

譬如情报总参声波,据说听到消息时没有丝毫反应,仅仅是顿了一下,便继续手上的工作。

又譬如红蜘蛛的两位僚机,一位的面甲上摆出了解脱的表情,另一位则因新上司显得忧心忡忡。

只有极少数TF注意到,情报总参和前空指的僚机之间,似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矛盾。

每次从战场归来时,双方的机体上都会多出来自友军的弹痕,而他们却拒绝谈起袭击者的识别讯号。

第三医疗队队长一边给这三位焊接一边啰嗦:“头痛哦,我知道你们吵吵是因为那个谁,但你们就算闹家务事也别攻击友军啊,这不是给我们徒添工作量嘛,要知道还有一大批伤员等着治疗……”在六只光镜冰冷的注视下,医官摁住了自己八卦的嘴,专心工作。

但他实在忍不住,超小声地补了一句:“等他回来不就好了。反正他总会回来的,那可是红、呃,那个谁不是吗?”

没错,他总会回来的。

在叛军红蜘蛛被流放二十个循环后,他带着他的新头衔,和一艘满载着星际海盗的战舰回来了。

“我可不就是赫赫有名的霸天虎叛军吗?怎么能愧对伟大的威震天陛下赐予我的名号?”红蜘蛛以战舰上数不清的星际海盗为背景,悬停在霸天虎基地上空,懒懒地挥了挥手,“进攻。”

瞬间,这些凶名在外的家伙们从甲板上一跃而下,直接开揍。霸天虎们被偷袭,慌乱地在几位指挥官的命令下组织反击。

这次的话、有了这样的兵力,总能干掉讨厌的铁桶头了吧?

红蜘蛛谨慎观察着战场,注意到了一名深蓝色TF和他部下的缺席。

他咬紧了牙。

身处大后方的霸天虎情报总参,成功骇进了海盗战舰的主系统,掌握了它的控制权。

对于几乎一生都在战舰上度过,视自家战舰如生命之火种的星际海盗来说,这足以是让他们投降的条件,甚至——改换阵营。

收缴了一艘量型星际战舰,还招安了上百名凶猛的战士,威震天不可谓不满意,仁慈地允许前空指官复原职——当然是在禁闭期后。

他深谙用兵之道,红蜘蛛的用处就像海绵里的水,挤挤总还是有的。

 

 

三个循环的禁闭期只是表面功夫,但声波还是被点名提人了,上头想知道红蜘蛛是如何控制了这些星际海盗。

“这个啊,是我的一个旧友……”红蜘蛛随口解释,但又顿住了,他看向声波,“你来读心吧。我不想说。”

声波依言照做。

红蜘蛛看着他的机体僵硬,然后又在放松的同时解开了护目镜和口罩。

“Soundy,你真残忍。”红蜘蛛坐在充电床上,晃着腿说,“要是你没有插手,我就可以把铁桶头干掉了,然后一切都可以结束,一切都可以开始。”

“我是霸天虎的情报总参,那个时候并不记得和你的一切。”声波说,坐到了红蜘蛛身边。

“Soundy,你好卑鄙,你太卑鄙了……”红蜘蛛的声音渐低,他没有再晃腿,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。

忽地,他扭过头,扒住声波的肩膀,咬上了他的唇。

这是野兽的原始本能,是带着能量液味的、沾染了无尽绝望的舔舐和啃啮。

声波感受到了一切,他卡住红蜘蛛的颈后,加深了这个不算吻的吻,以此作为唯一的回应。

他们自以为过了很久才分开,但实际依然没有超过三塞分。

两位恋人急速换着气,光镜只映出了对方的身影。

时间不多了,红蜘蛛数着最后的秒数,下定了决心:“我想明白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也很卑鄙啊。”他说,“声波,你毋须恐惧了。”

红蜘蛛的笑容转瞬即逝,下一秒,他直挺挺地倒向声波怀里。

 

 

距离声波纵容自己的三塞分界限,还有三、二、一……

零。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然后,一、二、三……

声波伸手抱住了红蜘蛛,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暗色的头盔。

他的恋人终于在自己不懈的劝说下,删除了那份特别的感情与记忆。

做得很好。声波想。这样就可以永远结束他们的一切了。

声波的确在恐惧。

不同于红蜘蛛想让一切开始的祈盼,声波意识到,这份爱恋只会带来灾难,便仅期待着终结。

不过,终结又哪里是容易的事。

即使他们都删除了记忆,来自火种深处的吸引也无法轻易消逝。

他们会陷入无尽的爱恋轮回,求而不得的痛苦将折磨漫长的余生。

然而,当只有他们其一记得,便能清醒地阻止一切的发生,而痛苦也仅仅会降落在一方身上。

声波自始至终都保留着自己的记忆。

他坚信红蜘蛛不会同意他的计划,就利用自己布下了局,引诱对方删除那份特别的感情。

但他们的过往并未被抹去。

塞伯坦人拥有永恒的记忆,声波会独自守望这份宇宙最珍贵的宝物,直到一切的终结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(喜欢悲剧的观众们可以就此离场。)

━━━━

(以下,最后一幕开演。)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声波接到了远征的指令。

说是远征,但也不过是去监视遥远星系的敌方基地。按照上头的意思,这不是任务,是为了犒劳功高苦劳的情报总参,而特别给予的休假。

声波急需从那“一切”中抽身,冷却一下过热的火种,便欣然应允,很快就抵达了那颗星球。

星球很小,也没有什么本地生物,对塞伯坦人来说非常适宜,湿度、酸度、电离浓度,一切都恰到好处。声波联系上当地的霸天虎驻军,成功在敌方基地附近搭了观测站,并巧妙地送进去一批监听设备。

那个小基地没什么重要的情报,他甚至不需要每天监视,也能推测出敌方在这颗星球上的行动轨迹。

声波越来越闲了,他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。

他考虑着小基地、考虑着塞伯坦、考虑着宇宙的战局,但更多的时候,他不知疲倦地读取着他与红蜘蛛的一切,直到CPU实在负荷不了,陷入深度的充电为止。

声波以为这次休假之旅就会这么无所事事地结束,但不久之后,他便为这个想法后悔了。

他一边诅咒着U球,发誓要把废物手下的火种统统挖出来,一边艰难地躲过汽车人的炮火轰击。

轮子们隐瞒了他们的兵力,声波监测到的并非是基地,仅仅是一个前哨——汽车人的主力全部生活在地表之下的真正基地。

汽车人军队收到了前哨的告警。他们立即意识到,这是除掉霸天虎情报总参的绝佳机会。

声波在他的军旅生涯中,经历过数不清的狼狈。但这次的窘境足以排入前十——情报失误、通讯封锁、战舰被毁、没有支援……

“声波长官,我们趁轮子封锁星球前发出了救援信号!请再坚持一下,援军马上就到!”一名霸天虎驻军一边掩护声波撤退,一边喊道。

“嘶嘶……星球外的……嘶电离包围网?”声波捂着腹部的伤口问,他只中了一枪,但这发子弹并不普通,更像是红蜘蛛以前发明的装甲腐蚀弹,一下子就溶解了他腹腔的内部电路。

红蜘蛛还是错了,声波想。

停电的那天,汽车人并不是来偷新型雷达的,他们的目标是能瞬间击坠一队精英飞行者的恐怖武器。

听到声波的话,那名驻军慌乱起来:“什么?轮子们启动了行星级电离包围网?那岂不是没有任何一艘战舰能突破到这颗星球的表面了!”

“援军……嘶指挥……嘶撕是谁?”声波再问,突破电离包围网并非不可能,只要这位指挥官足够聪明、还有胆量。

“是红蜘蛛指挥官!但这可是电离包围网,厚度达30km的EMP,在电量耗尽前,就算是他也不可能……”

——嗡鸣,从天空中传来了嗡鸣的巨响。

荧绿色的天空看上去比往常暗了些,如果不是习惯于跨星系战争的TF,是很难注意到他们的差别的。

声波观察了一会儿,松了口气,立即指挥霸天虎的驻军们向后方撤退。

那是一个幽绿色的巨型虫洞,足以覆盖整个天空。

起先,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染上了阴影,慢慢的、战场被拖入了漆黑的旋涡,然而这这并非日食。

共计十艘庞然大物,一组完整的星际航母战斗群,穿越太空桥,完美突破了行星级电离包围网。

撤退中的霸天虎驻军们放大了镜头倍数,观测到一名红白蓝的Seeker站在旗舰的甲板上。

他扫了一眼正在加急撤退的虎子部队,似乎注意到了什么,面甲上的表情瞬间扭曲。

“——给我把他们轰、成、渣!”

 

 

汽车人在这里的布了很强的兵力,霸天虎强力援军的到来,也只是让局势变为了持久战。

“我查清楚了,这颗星球的地下能源特别丰富,要是能抢过来,接下去几千大循环的能量都不用愁了。”红蜘蛛把报告书交到声波手上。

 虽然有红蜘蛛带来的中和剂,声波的内部电路依然腐蚀得太快,他直到几循环前才被允许随意走动,还得带着维生仪实时监测,而自从红蜘蛛到这颗星球支援,已经过了三个月循环了。

“你解除通讯屏蔽的进度怎样了?”红蜘蛛又问,“我要铁桶头加派援军过来,这样打下去我们的物资迟早被耗光。”

“67%。”声波答道,他和红蜘蛛面对面在会议室坐着,纯粹在讨论公事。他尽量克制自己,将目光集中在报告书上。

“哇哦,挺快的嘛。”红蜘蛛走到声波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得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休息,伤员Soundy大人——”他轻咳了一声,“——我是说,伤员Soundwave大人……”

声波手中的报告书飘落了,红蜘蛛僵硬地看着地上那杂乱,不敢置信地将目光上移。

“你没有删除记忆!”他们异口同声。

“红蜘蛛,解释!”声波的电子音难得扭曲了。

“啧,说实话,你不觉得你先欠我个解释?情报总参大人,你的演技没你想像的那么好。”红蜘蛛想了想,又加了一句,“你这个残忍的大骗子。”

声波愣住了,他的话宛如当头棒喝。

红蜘蛛知道他没有删除记忆,那他所做的那一切……

“什么时候?”声波问,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,“从——什么时候?”

“自始至终。”红蜘蛛抱起双臂,冷哼了一声,“拜托,你可是我的恋人。就算你天天戴着挡了那张帅脸的护目镜和面罩,也别想阻止我知道你到底有怎样的表情。”

感觉到声波浑身散发出不如现在就去见普神的气息,红蜘蛛就像那时戳轰隆隆一样,狠戳了一下声波的前额,对方只摇晃了一下,又立即坐直了机体。

“为什么?”声波问。他并没有指明问题,但红蜘蛛很清楚他想知道哪些答案。

“我明白你的想法,Soundy。”红蜘蛛说,他坐到声波旁边,双手交叉放到桌上,轻轻绞着,“情报总参和空军总指挥,这不是应该发生的事。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想要结束这一切,所以你开始装失忆时,我什么都没说,因为这大概是对的。”

“但这是场战争,红蜘蛛决不撤退。我实在不想放弃,有些方法总得先试试。”他盯着自己的手,继续说,没有注意到声波投来的温和注视,“到底重复了多少回,我都忘掉了,甚至还被该回炉的铁桶头流放。所以我决定,星际海盗的那次,就是最后一次了,结果也失败了。”

红蜘蛛转头看向声波,说:“你的决策符合逻辑,我们应该把彼此遗忘。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删除记忆,但我想,假如我删除了记忆,你一定也会删除。结果,你并没有,为什么?”

“我们之中,必须有人清楚地记住一切,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。”声波答道。

这正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考虑。

但红蜘蛛望着他的光镜,呸了一声:“Soundy,这话你骗骗自己就算了,骗我这个欺诈大师就省省吧。”

“我——”声波说,他停顿了很久,而对面的人相当有耐心,终于等到了他的真正的心声,“——舍不得。”

红蜘蛛咯咯地笑了出来:“卑鄙的家伙!”

“那你又为什么没有删除记忆?”声波反问他。

“嗯,我不是回答过你了?记得吗,那时我说了——‘我也很卑鄙啊’。”红蜘蛛看着声波有些头痛的样子,就没停下过笑,“那个时候你真的相信了,信我就那么干脆地删除了记忆。”

“绝望,是我那时唯一感受到的情绪。”声波说,又摇了摇头,“我高估你的感性了。”

“你也没有如我所料、冷酷地删除记忆。”红蜘蛛轻轻点了下声波火种的位置,“我也高估你的理性了。”

那么,该怎么呢?他们的一切似乎又绕回了原点。

红蜘蛛会继续谋反,扳倒连声波在内的所有阻碍。他还会为此继续创造不可思议的发明,而声波则依然会为了获取新型科技,一次又一次地来到禁闭室……

“我们会被枪决的。”声波仰躺在椅子里,盯着空白的天花板。

“想什么呢?枪决对霸天虎来说也太荣耀了。我们这些渣滓只配下熔炼炉。”红蜘蛛同样专注于天花板,仿佛它就是一块荧幕,正在播放他们的终局。

声波想:如果,我们的谢幕无论如何都是灾难——

红蜘蛛想:如果,我们的句点无论如何都是死亡——

他们转头对视,十指缓缓相扣,光镜中只有彼此。

——那么,现在的每一个瞬间,就是我们仅存的一切了。

 

-全文完-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番外:第三医疗队、第二科研组以及第一维修班的茶话会

 

这天战况良好,天气不错,虎子集体休假。

第三医疗队、第二科研组和第一维修班的TF们不屑与其它TF为伍,自认为有更高雅的兴趣,决定聚在一起,举办他们例行的茶话会。

“红蜘蛛那家伙太过分了!”第二科研组组长说,他点着自家一名轻型组员,愤慨、却又优雅地滋溜了一口塞星特产熔岩茶,“我们家的老幺明明什么都没做,只是去取隐形涂料的样本,竟然就被枪指着火种舱威胁了!”

“行啦行啦。”第三医疗队队长安慰道,吹了下还在咕嘟冒泡的熔岩茶,“我听说他只是用手势比划了下,没有用枪嘛。”

组长斜了他一眼,用茶杯敲了敲茶托,“拜托,你这还算医疗队精英?那混蛋手臂上的氖射线是擦得太亮闪瞎了你的光镜不成?”

队长摁下自家医官们,好脾气地问:“那就算他威胁了,你又要怎么办呢?

组长冷笑一声,打开了星际暗网:“当然是发宇宙通缉令了。”

第一维修班班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阻止他道:“算了吧,威震天又不是没试过用这个摆脱他,但你看看人家现在在哪儿呢?”

“听说在遥远的涡状星系带兵打仗。”队长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对了,声波长官也在那里支援。”

这个名字一出,全场缄默,就连气温也下降了几度,队长都不用吹茶了。

“这么好的天气,就别提那么恐怖的事情好了吗?”班长抖了抖,往主恒星的光照下挪了挪。

而科研组的老幺,则贴心地给自家组长披上了毯子。

队长感到困惑:“虽说声波长官确实有些吓TF——”

“嘘——”班长和组长蹦起来捂住了他的嘴,“说不定他就在哪儿听着呢!”

队长点了点头,再三发誓不会从自己嘴里吐出他的名字,班长和组长才放开他。

但他依然很好奇,便发问:“介意说说你们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班长和组长双双把脸埋进手里。

“别提了。”维修班班长说,“上回基地照明不是被轮子切了嘛,我们班都在大厅里醉着呢,突然就接到了声、那谁的呼叫,让我们过去修电源。但那个时候我头痛得要死,扳手都拿不稳,直接就拒掉了,让他去找别的维修班。结果几塞分后,他突然就发过来了我的黑历史——那种能让你吓得蹦出塞星,非找个宇宙的角落猫着不可。”

“说实话,”队长和组长对视一眼,看向了班长,“我们还挺好奇的。”

“滚。”班长挥挥手,把凑近的两机赶走,“这还没完,我们维修班忍着头痛刚把主电源修好,又接到了去修备用电源的要求。要我说,电源有一个就够用啦,备用电源又不急,等我们宿醉过了再去不行吗?但渣的,他又发过来一份全新的黑历史,这回是让你宁愿自己没有下过生产线,永远留在普神怀抱的那种。”

“我们越来越好奇——”

班长甩出一根维修扳手,啪得拍在桌上,然后满足于现场的寂静:“总之——可怕的事情来了。我们在维修备用电源的时候,那谁竟然和红蜘蛛一起并排走!我亲眼看见的,红蜘蛛的翅膀尖几乎都能擦到他的磁带仓了!他俩一路还有说有笑的,虽然那谁的表情我看不见,但我以U球的后挡板发誓,那面罩下绝对不是一张面瘫脸。”

“嗯,这又有什么不正常的呢?”队长奇怪地问。

班长瞪大了光镜:“哪里都不正常好吗?想想看这俩平时的敌对关系,都是恨不得除对方而后快啊!而且能和红蜘蛛那个疯子说笑的怪胎,全塞伯坦也找不出几个吧?”

“这倒是。”队长爽快承认了,但他在记忆库里搜了搜,还是找不出哪里不对劲,“可他们平时不就是那样的吗?”

“你CPU被他俩一道炸回炉了吧。”旁听的组长骂道,“这一点都不符合逻辑。”

“说实话,咱们第三医疗队和这两位打交道还蛮多的。”队长喝了口茶,目光逐渐放远,“医疗队一般在医疗室工作,那还是我们小队第一次被呼到禁闭室去,任务是声、啊呀,那谁给下的。一打开门,那场景可不是太好看。”

“能量液大爆炸?”班长猜测道。他们都知道红蜘蛛和禁闭室之间的那点破事儿。

“还过分没到那个程度,顶多是揪掉了自己的两片翅膀吧。”队长摇摇头,忽略了其他人宛如看到医学变态的眼神,“反正,我们到的时候,声波正把红蜘蛛压在身下呢!”

没人去纠正关于声波的特殊指代,茶话会上的虎子该灰的灰、该白的白、该碎渣的碎渣渣。

“喂,班长,快点杀掉我。”组长光镜空洞的转过头,“这一定是梦,你要是杀了我,我就能醒来了。”

班长愣了一下,摸上自己的扳手,给组长来了一记,问他:“疼不?”

组长点点头,然后祈盼地看向咕嘟喝茶的队长: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。”

队长甩出一张全方位360°无死角精修全息投影。这正是声波为了控制暴走的红蜘蛛,把他压制在身下的场景。但队长神迹般的摄影才能,让这一幕看起来旖旎无比,仿佛一对恋人正在纠缠彼此。

一时间,茶话会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息,“我的光镜瞎了!”等惨叫在众TF间此起彼伏。

科研组组长燃烧自己的科学精神,强忍着吐能量液的冲动,盯着全息投影分析:“那谁在使用霸天虎近身格斗手册之三的第十八招固技!”

维修班班长也附和着点了点头:“没错,仔细观察还能发现,红蜘蛛指挥官的脖子上还插着三针镇定剂。”

真相很明显了。然后他俩一同盯着淡定喝茶的医疗队队长,再次感受到了这家伙的令人头痛之处。

“拜托别这样吓我们了。”组长说,勉强从冲击中恢复,“我的火种萎靡都还没能从那谁的操劳中恢复呢!”

“怎么说?”队长兴致勃勃地放下茶盏。

“整整四个循环啊,我们第二科研组的TF都没能沾到充电床的边!”组长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悲恸,“平时都好好的,也不知道那谁发什么疯,限时我们半个循环去调度一大批零件。这倒也好说,反正我们这边也经常做这活儿,要提前也就多累些。但没想到,那谁亲自检查了每一个零件的质量,听清楚了啊,是每一个!他连一颗螺丝钉都不放过,统共得查了得有上万个!”

“然后呢?”队长问。

“……渣的想起这个就有气。”组长重锤桌子,让班长赶忙护住自己的茶盏,“90%的不合格率!几乎全部都得重新调度,我们又调了几次,已经累得连普神都不会收、只能投奔U球了,他竟然还不满意,要求我们现、场、赶、制!结果就是,全组的TF在那谁的监视下,整整四个循环没敢休息。”

说着,组长开始大喘气,摸索出速效火种强化药。

班长同情地拍了拍组长的肩,顺口吐槽:“就连威震天陛下的零件都没能让他这么在意吧?要用零件的TF到底是谁啊?听说他比较护短,也许是溺爱那个磁带过头了?”

队长发出了一声令在场TF无不毛骨悚然的笑。

“我警告你,你可别乱来啊!”组长试图阻止他,“我的火种现在超级脆弱的!”

队长摇了摇头,说:“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。虽然你那个时候忙得天昏地暗,没有注意到零件的组成,但现在总能仔细回想起来吧?”

“哈?这有什么重要的。”组长翻出那份配件单,放在桌子上,然后他注意到了什么,“喂,第三医疗队队长,这上面有你的签名啊。”

“那就对了,就是这份。”队长抽出一页,点过上面的一些零件,“α-03型主能量管线,β-01型气流感官元件……Ω-04型推进器涡扇装置。”

一开始,众TF还很不解,但随着零件的增加,他每念一个,就有一名科研组的TF昏倒过去。

组长哆哆嗦嗦地指向了那份零件单,话不成句:“他、那谁是为了、红……”然后他晕倒了。

等科研组组长刚被医官救醒,就听到医疗队队长说:“所以说,我没有在开玩笑。”

“我、我不信!证据,我需要确凿的证据!”他大声喊着,拒绝接受现实。

“喂,你别——”维修班班长试图阻止,但还是太晚了。

再一次,全方位360°无死角精修全息投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。

声波正单膝跪在一地紫色的奇怪玩意儿中,伸出手触摸自己面前的奇怪铁块中的一个小亮点。虽然他依然是口罩护目镜全副武装,但神迹的摄影术,让声波浑身散发生神圣和虔诚的气息。

“这啥哦?”班长问,但很快他就后悔了。

队长拿出一根小棍子,点着铁块说:“红蜘蛛指挥官。”然后又点着小亮点说,“他的火种。”

班长和组长同时擦了擦光镜,盯着投影看了十来秒,干脆地一起晕了过去。

火种,TF视之等同于生命的最重要之物,是能随便碰的吗?

等他们再次被医官们救醒,组长很默契地把自己的速效火种强化药,分了班长一半。

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现实。

“这、这还是比较间接的……”组长说,然后一把被班长捂住了嘴。

晚了。

队长耸耸肩,啪叽摁下了按钮,简直就是在说,你真的那么想死就不怪我啦。

全方位360°无死角精修全息投影,不,比之前还要大上几倍的超大特写,笼罩在了茶话会的上空。

那是一个浓情的吻。即便是队长神迹般的摄影术,也不能让这场景再暧昧些了。

狭窄、幽暗的再生舱,露出了一点尖牙的红蜘蛛指挥官,还有好像去除了面罩和护目镜的那谁……

下一秒,这个投影就被掐断了。

GJ!班长冲着手握遥控器、精神崩溃的组长竖了个拇指。要是再看下去,就没谁能修复他碎裂的光镜和衰弱的火种了。

——茶话会结束了。

与会者在之后全部参与了第三医疗队的精神辅导,茶话会活动无期限停止。而他们的第三医疗队的队长,茶话会的发起人之一,则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它改名为“八卦研讨会”。

 

 

遥远的涡状星系。

红蜘蛛和声波窝在暗室的沙发上,一边嚼着零嘴,一边观看茶话会的直播。

听到维修班班长的黑历史诉苦时,红蜘蛛问声波:“你给他看了什么啊?”

“……空闲时的兴趣爱好:对着普神自【哔——】。”

“后面更那个的——好了我懂了,是U球对吧。”

看到声波压在自己身上的投影,红蜘蛛给自己塞了一把塞星炸铜条,评价道:“第三医疗队的队长是个人才,不把他挖到情报部门太可惜了。”

“他在他本家的医疗队相当有声望,挖角难度很大。”声波答道,调整了一下坐姿。

“对了,你之前不是带着‘礼物’去拜访他们了?看来没什么用啊。”

“再多拜访些TF就是了。”

在科研组组长抱怨调配件时,红蜘蛛侧头看向声波:“你没必要那么在意的,反正一上战场,很快又要换新的了。”

荧屏上画面一转,又出现了声波单膝跪地的投影。

“你值得这些。”声波说。

红蜘蛛握住了他的手。

然后他们打kiss的那张投影出现了,又在数秒内被掐断。

红蜘蛛头也没回,对着身边的恋人说:“不是那个快疯掉的组长,是你做的。”

“肯定。”声波承认了,“我的面部情报是机密。”

红蜘蛛瞥了一眼,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:“就当是这样吧。”

随着茶话会的结束,红蜘蛛站了起来,拍拍身上的食物残渣:“好了,该充电了。”

他们互相吻别,转进各自的舱房休息。

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,谁都没有胜利的把握。

但毋须恐惧,因为此时此刻,他们彼此的一切,正陪在他们身边。

 

-完-

 

 

 

 

后记:

这是一对恋人的相识、相知、相爱以及相散?还是说——再次相逢?


我写得很开心,番外玩得比正文更开心。

祝愿他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。

这次我想讨论声红在正剧背景下的可能性,一开始只能想到BE,但后来发现开放式的结局也能算HE的一种。

他们想走到最后,一定要面对Mega的猜忌、SS的野心、和Soundy的立场。

这都是艰难的事,达成幸福结局的概率也许小于0.0000000001%。

但这都没有关系,至少他们在走向结局的过程中,是幸福的,那就已经足够了。

为了注定悲剧的终点,放弃旅途中幸福的可能性,那岂不是太可惜啦?

所以——

「如果对未来没有信心的话,就请好好珍惜当下吧。」

这个大概就是全文的主旋律了。

 

顺便一点最后的补充设定(挠破了头找不到合适时机塞进去的):

SS的星际海盗舰队,是名为Zardak=黑天火的学院旧友送给他的(参考咱Wings Universe的YY)。

设定是Zardak被炸了以后假死,转行当了星际海盗,生意红火。中途捡到了被流放的SS,这俩一叙旧,Zardak就超豪爽地送(不是借)了艘战舰出去,鼓励SS干掉Mega追求自己的爱情(误),并声称类似的战舰他还有上万艘——所以,不要客气,随便用。

然后,假如声红真的在概率小于0.0000000001%的情况下有了幸福结局,他们大概会决定在Zardak的主舰上举办婚礼(误)。

Aurora at 11/24/2020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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